“我现在送你去医院。”梅韵茹揽了揽身上的披肩,下意识要关上门带萧洒去医院。
她突然想起女儿还在家里,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,便对萧洒安抚道:“你等等我啊。”
说完,梅韵茹又急匆匆把睡熟的梅囡囡抱到楼下的季老师家里。
季老师打着呵欠开门,完全没想到梅韵茹会找她帮忙。
她们做同事很久了,比梅韵茹和郑玉洁共事的时间还长,她一直知道梅韵茹是个要强的女人,遇到任何难事从不对人开口,这次倒是挺让她意外的。
她便接过梅囡囡,还问了句:“这是怎么了?”
人家帮你的忙,现在只问个问题,总不能还藏着掖着敷衍回答。
梅韵茹只好快速说道:“郑老师家那个小孩,也就是我班上的学生……她闹肚子了,挺严重的,我现在带她到医院去。”
季老师一听就不再多问了,只说:“你放心去吧,我会帮你照顾囡囡的。”
手忙脚乱地把梅囡囡安顿好,梅韵茹这才返回去背着萧洒下楼。楼层有点高,虽然萧洒挺轻的,但是梅韵茹背起来还是有点吃力。
萧小洒趴在她背上也感觉到了,她弱弱地说:“梅老师,我可以自己走……”
梅韵茹急声否决了她:“你现在这个样,怎么走啊?”
虽然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温柔,但是萧洒明白她和自己妈妈一样,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。
而且,她小时候生病,萧妈妈也是这样背她去医院的。
萧小洒一双小手不由抱紧了梅韵茹的脖子,有点像以前依赖萧妈妈那样,软软的小身体紧贴在她的背上。
梅韵茹自然感受到了,额头上的汗都流进眼里,盐水刺激得她眼睛疼。
但她咬咬牙,往上抬了抬萧洒的小屁屁,一鼓作气将她背到了楼下,而后拦了辆车带她去医院。
晚上医院的病人少,值班的医生检查后说是肠胃炎,给萧小洒安排挂了几瓶点滴,应该是要挂到天亮了。
萧小洒在雪白的床单上躺下,小手手背上插着针头,床头也悬挂着一瓶药水。
输着液,她的精神也看起来好些了,小脸重新恢复了气色,说话也有力气了,她说:“梅老师,你别管我了,你回家休息去吧……”
梅韵茹正在给她调整病床的高度,调完以后听到这话,没好气地说:“你现在病成这样子,我要是走了,我还是不是人?”
萧小洒说:“可你明天还要上课啊。”
梅韵茹眉头一皱说:“你别管这么多了,我自己的工作,我自有安排的。”
梅韵茹一贯强势,萧小洒便也不敢问那么多了,只安静地枕着枕头,眼睛盯着天花板。
梅韵茹看瓶内药水还有这么多,一时半会也没她什么事,便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里打电话,和科任老师说调课的事情,她还是怕自己赶不上早自习。
对方也没介意她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,应该是料想到她遇到什么事了,还很爽快地答应了早上顶班的事。
等梅韵茹打完电话进病房,这时候的萧洒已经睡着了。
她睡着的样子和平时很不大一样,平时话多好动,皮得像只小猴子,但是现在安安静静的,都不动一下调整睡姿的。
而且,萧洒本就长得很可爱,大大的眼睛,长长的睫毛,雪白的皮肤,还有点婴鹅肥,睡着时的样子像个漂亮的娃娃。
连梅韵茹这么冷淡的人,都忍不住紧盯着她的脸看,随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。
看到她的被子只盖到了胸口下,梅韵茹俯下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,又把她一双露在外面的小手搁进了被子里面。
萧小洒却在此时翻了个身,反抓住了梅韵茹的手,小脸还在她香香的手上蹭了蹭,咕哝了一声:“老婆……”
这声“老婆”让梅韵茹的心跳漏了一拍,好半天都平复不下心情,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挺新奇的。
因为在那段犹如囚牢的婚姻中,她明面上的丈夫总是称呼她为“梅女士”。
梅韵茹有点慌,想要抽出自己的手,但梦里的萧小洒还以为她抓的是郑玉洁的手,自然抓得死死的。
梅韵茹又怕自己一使力非把人弄醒了不可,只好就这样任由她抓着,甚至还搬过了一张凳子,近近地坐在了她的床头。
这样安静了有一会儿,一阵响起的铃声突然打破了室内的氛围。
梅韵茹连忙摁断了电话,但萧小洒还是被吵醒了,同时对方再一次打来了电话。
梅韵茹只得接起这通电话,可没想到的是,打电话来的人是郑玉洁。
这是两人闹矛盾以来,郑玉洁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,还放低姿态地喊她“梅姐”。
她的声音有些焦急:“梅姐,我给小洒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,麻烦你帮我看看她在对面还好吗……”
梅韵茹该说这两人是有心灵感应吗?萧小洒一生病,郑玉洁就打电话过来问了。
因为半夜的医院很是安静,梅韵茹的手机通话音量挺大的,在她旁边的萧小洒自然也听到了。
她双手捧在一起合十,对着梅韵茹拜了拜,无声央求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。
也许是病中被梅韵茹温柔对待,让萧洒都忘了她本来是什么人了。
梅韵茹一边斜睨着苦求的萧小洒,一边直截了当对郑玉洁说:“她啊,外卖小龙虾吃多了,引发了急性肠胃炎,现在正在医院打点滴呢……”
萧小洒听到这话,倒吸一口凉气,险些昏了过去。
她在郑玉洁面前一直树立的是“乖宝宝”形象,是“爱生活爱老婆”的人设,现在梅韵茹把老底都给她揭穿了,原来她会趁老婆出差偷吃外卖,还把自己吃进了医院!
接着只听梅韵茹说:“你要和她说话啊?好……”
既然萧小洒没事了,那她现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萧小洒一拿起手机,先对着那头“呜呜”两声卖惨。
可没想到的是,郑玉洁并没有责怪她,好像她的病因不是她自己偷吃外卖一样,只是很温柔地问:“洒洒,你现在好点了吗?还痛不痛?”
“老婆……萧小洒一听立马情深意重地喊了声。
一旁的梅韵茹脸色瞬间变了。
萧小洒还没发现,但她也没有再喊老婆了,只是表现自己的乖巧坚强道:“现在已经不疼了。”
说完,她抬头终于想起了梅韵茹,就对郑玉洁说:“幸亏梅老师送我来了医院,她现在在医院陪我打点滴……喔,你要和梅老师说话,那我把电话给她。”
“什么事?”梅韵茹接过电话,口气生硬地说。
那头的郑玉洁愣了一下,也没多想,很客气礼貌地说:“梅姐,谢谢你送萧洒来医院,我回去以后请你吃饭。”
梅韵茹听后冷笑了一声,她根本不稀罕一顿饭,她也不是为了郑玉洁的感谢。
但郑玉洁不知道,还在客气地说:“梅姐,你工作也挺忙的,我给我妈打电话,让她过来看着洒洒,你回家好好休息吧。”
郑玉洁的本意是心疼梅韵茹,但听在梅韵茹耳里,她却并不是那么开心,直白拒绝道:“我是她的班主任,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。反正这药也没剩多少了,我看顾着她就行了。”
反正,梅韵茹说了这么多就是不让郑妈妈过来。
但是,她挂了电话没多久,郑妈妈还是专门过来了,梅韵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了。
但怎么说,这也是长辈,梅韵茹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。
而落在郑妈妈眼里就是,她一到医院的病房看洒洒,就看到一个冷艳的女人站在萧洒床头,像一个凶厉的女门神那样守着,轻易不让人靠近。
但郑妈妈年长经事多,可一点也不怵她,坦荡自然地坐到萧小洒的床前,拉着她的手心疼关心道:“乖乖,你怎么把自己吃进了医院?”
“我……”萧小洒有点心虚,她白天还骗郑妈妈来着。
郑妈妈也没在意,只道:“我可再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了,出了院必须和郑妈妈走,听到了没?”
郑妈妈难得表现强势一面,萧小洒哪里敢拒绝,弱弱地点点头,还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。
一旁的梅韵茹注意到了,连忙拧开她去买的矿泉水,递到了萧小洒的面前。
“谢谢。”萧小洒说完,伸手想要费力地接过。
梅韵茹干脆在她脖子下垫了张纸,直接喂她喝了。
喂了两口后她还问:“还要吗?”
“不要了。“萧小洒摇了摇头。
梅韵茹反手就用垫在她脖子下的纸帮她擦了擦嘴。
这个细节落在郑妈妈眼里,反正她瞧着是挺亲热的。
她便开口问道:“还没请教,你是……?”
梅韵茹一向直来直去,就回答说:“我是萧洒的班主任。”
“班主任……”郑妈妈重复了一声,心里嘀咕着,现在的班主任都这么负责了吗?
梅韵茹像是听出了她的心声,又解释道:“我和玉洁也是住对面的同事,这次是紧急帮忙。”
“哦哦,原来你就是……郑妈妈只听郑玉洁说萧洒住院了,有朋友帮忙看着,还不知道这个朋友就是她同事。
“谢谢你啊。”郑妈妈也不是刁钻的人,马上就对梅韵茹真诚地道谢。
梅韵茹对谁都不太热,闻言只微微摇了下头,示意不客气。
郑妈妈却像打开了话匣子,一股脑地说:“哎,我还真怕洒洒出了什么事,我不好和她妈妈交代,她妈妈和我可是比亲姐妹还亲的闺蜜!”
闻言,梅韵茹脸色微微一变:“……只是闺蜜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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