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,突然而然地叫人没有一点准备,叶惊秋想天上掉馅饼估计也跟现在她的境况有异曲同工之妙,毕竟没有哪家老天爷会一边高喊这饼是香葱牛肉不喜欢别来,一边啪叽把大饼砸下去。
要是真有这样的,叶惊秋肯定毫不犹豫后退一步说谢谢您嘞我等烤鱼馅饼,正如她现在也下意识别过脑袋无言拒绝。
只不过这次她想了想,决定往后退两步。
没看见,没看见,就当没看见。叶惊秋口中念念有词,她努力摇着尾巴把自己塞进超市储物柜,试图装作无辜小猫咪浑水摸鱼瞒天过海。
万万不能用异兽本体见队长,再见面绝不能用这种形态!
然而叶惊秋明显对本体掌控程度不足,尤其是发声部位原理她大概还没搞清楚,她本想发出可怜无助喵喵声激发队长怜悯之心,然而开口一刹那没把握好程度:
“喵嗷呜——咳咳咳咳.……”
俗称破音。
呕哑嘲哳耳暂聋的惨叫响彻云霄,叶惊秋两眼一闭悲愤欲绝,她把肉垫上的爪子收回去假装闭眼小憩,猫却不自觉地睁开一小条缝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醉。
队长脸上似乎还是对在这种地方遇见小猫的怀疑,那双黑眸凝重,仿佛一直注视着这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白猫。
不知过了多久,时醉忽然动了。
叶惊秋心跳如擂鼓,她小心地掀起一点眼皮试图跟踪队长行动轨迹,因过度紧张而不知何时变圆的瞳孔却不受控的开始转动。
队长进来了、队长看了看四周、队长好像在往自己这边走,队长伸手了难道是要——
刹那间时醉猛地拔刀,荧惑爆发到最大,无穷无尽的黑焰龙蛇一般开始在刀刃狂舞。刀尖含着灼痛的热气一往无前,时醉毫不犹豫地将战术刀前送,高温几乎要把叶惊秋身上的白毛烧成纯粹的灰色。
生理反应快过主动意识,叶惊秋屈膝平起,矫健有力的四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只听轰一声巨响,储物柜砰然碎裂,雪豹大小的白猫闪电般窜出。
然而时醉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了敌人的动向,那柄双刃刀前压的力度完全是虚晃一枪。
时醉眼神冷冽,她手腕一抖回刀,下一秒飓刃爆发,整个人猛地蹬地,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扑,但见空中一道黑影掠过,再睁眼,时醉已扣住白猫喉咙,将其死死地按在地上。
她冷笑一声刚要预备审讯这只异兽,然而还没等她开口,眼前这只白猫先愣愣地抬头看着她,两粒黄豆大小的泪滴便从它眼角滚滚而出。
时醉:“?”
异兽还会哭?
别的不说.……怎么这只还看着有点可怜。
时醉压住心里那点不对劲儿,声音依旧冷如寒冰:“不要和我装傻,我知道你听得懂。会说话么?”
白猫愣神,过了好一会儿,它忽地闭上猫眼别过头去,闷闷不乐地用耳朵对着时醉。
它举起两只前爪盖住眼睛,肉垫旁蓬松的白毛很快就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去,显出一种被水渍浸染的浅灰。
真在掉眼泪?
时醉懵了,从业近十载,经验丰富如她她也绝对没有见过这种情况,但思及眼前这犹如末世般的无人之境,时醉脸色未有一丝收敛,手上力度更是丝毫未消:“说话,你究竟要做什么?”
叶惊秋眼泪汪汪的,一边舔毛一边哭,一边哭一边舔被自己弄脏的毛。先前那点犹豫与紧张此刻已经全然变作了委屈,她想过最坏的结果是队长冷眼要杀她,可没想到时醉居然能冷酷无情到这种地步,一句寒暄都不和她说么?
死刑犯临死前都有好吃好喝伺候,她怎么待遇都这么凄惨?
变回本体后好像连泪腺都格外发达,也许是猫猫形态的脆弱神经降低了哭泣阈值,叶惊秋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,恨不得咬时醉一口以泄胸中悲意。
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,反而是眼前这只异兽自顾自地开始清理白毛,时醉深吸一口气,她现在的时间极其宝贵,压根不想浪费一分一秒:
“你究竟是盗梦的孟极还是造境的貘?我劝你最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,否则我会选择更直接的手段……”
时醉低声威胁,说到半截却骤然被眼前这只异兽打断。
“队长.……”雪豹一般的白猫边抹眼泪边断断续续,“我、我是叶惊秋。”
时醉有短暂的怔然,但只一瞬,眉眼就攀上更冷的神色:“你读取了我的记忆?”
叶惊秋晃了晃爪子,满脸委屈:“不是,队长……我真的是叶惊秋,你等一下。”
她默念心意,人类少年叶惊秋的模样一闪而过,这下子是铁证如山了,叶惊秋老老实实地把猫爪勾在胸前,叫了声队长,感受着困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开。
时醉神情恍惚,生平第一次遭遇到这种堪称离奇的事情,她往后退了几步,眼神在脚下地板中和远处白猫身上来回逡巡,像是想看小秋又不敢多看,只得无措地站在原地。
小秋是异兽,而它的本体是
一只白猫?!
叶惊秋终于从被禁锢的状态中逃脱,她慢吞吞地支着腿起身盘好,原型的动物本能促使她迫不及待地想舔爪子洗眼睛,但一米开外就是队长,在猫猫思维里这可是和洗澡差不多!她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等事情。
双方仿佛僵持,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所望,所以没有人说话,只有窗外骤然响起的雷声,簌簌细雨垂落,城市安静得彻底。
谁都不会想过再见会是在一间空荡凌乱的超市,谁都不会想过重逢会是彼此误会的情景。在今晚之前,或许两人都期待、并设想着知晓事实后的第一次见面。
无声地对视?沉默的空白?心怀它意却又不敢出口的无奈?
不是,都不是。
只有飘零的雨夜破败的超市,和失误出手与抹眼泪舔毛的茫然。
时醉努力消化接受一切,许久许久她平定心情,这才看向远处的叶惊秋。
此刻小秋同学早已放弃克制,彻底投入猫猫本能怀抱,她靠墙倚坐,一边嫌自己爪子不干净一边自暴自弃地抹眼睛,确保自己还是那只干干净净的小白猫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以为你是梦貘,”时醉低声,有很久没有当面叫过那个名字,“小秋。”
某种程度上这声小秋其实就很明显地能表示出时醉的态度,但沉浸在委屈中的叶惊秋显然没有注意到这点。
她只是仔仔细细地摸了一圈脖子上的毛,发现一抓掉了一大把后难过不已,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和队长说这一切,只低下猫猫头小小声:
“嗯。”
没有声音了,时醉抿唇悄悄抬眼,正见远处叶惊秋还在认认真真地理毛,雪白的毛发被梳得整整齐齐,像是蓬松的蒲公英,想来会柔软到如蛋糕般的程度。
猫的体温一向要比人高,时醉曾无意中听到Aether抱怨她不把它当暖手宝,电子猫晚上当然不会梦见人类,但眼前的白猫——
是小秋。
时醉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有莫名的加快,她强忍着移开视线,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:
“小秋,对于这里你清楚多少?这是异度空间还是梦境?我在午夜零点开门,再睁眼,就是这里了。”
这是正事,叶惊秋起身抖抖毛,如此这般地把自己所知统统讲清楚,提到自己几千年的寿命与本源时,她还刻意去看队长的表情。
时醉沉思皱眉,全然没有注意到远处小队友脸上的一丝担忧和难过,只默念着意志本源四个字,忽地开口询问:
“既然天启四骑士只会将拥有意志本源的对手拉入空间,那么我为什么会成为被它锁定的敌人?”
叶惊秋指了指时醉的衣领,小声道:“也许是因为那枚玉佩?”
“貔貅玉佩?”
“嗯,它是.……是打开我家门的钥匙,可能有意志本源的气息。”
时醉一愣:“这枚玉佩是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跟着我的,为什么会是.……”
你家的钥匙?
时醉把后几个字咽回去,只觉有点奇怪的难以出口。
“我也不清楚,”叶惊秋叹口气,这次是真情实感的无奈,“我的记忆只能追溯到1909年的6月份,对于前事我简直忘得不能再清楚。”
她悄悄看了一眼时醉,怀着点小心思地继续解释:“不过我之前的记忆也需要我自己翻找,某种程度上,我其实,嗯,真的十八岁。”
叶·年龄缩水一百倍·惊·试图做回小队友·秋清了清嗓。
时醉眼神微动,她想了想:“一九零九年——等等。”
她忽然顿住了,冥冥之中她察觉到一丝不对,时醉转头,望见了暴雨如瀑的城市。
伦敦冬日湿润多雨雾,异度空间以现实为依据点,模仿出一场大雨也没有什么好稀奇,顶多算是给接下来的战斗添一点难度。
但流淌的雨水,却不寻常。
灰色的雾气如瀑布般奔流,在几乎看不清的穹顶上,大滴大滴的雨水破云而落,这水并不轻盈,反而沉得像古代攻城的投石,稳定到不受狂风的浸染,直直地打向玻璃,弹出厚重的回声。
水珠四分五裂,顺着玻璃不规则地流淌,时醉望着那落下的雨水,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墨汁一般的色彩。
这水是黑的。
叶惊秋脸色一下就变了,四周静得彻底,她却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里不安的心跳声。
她觉出自己的灵魂仿佛在随着心跳的频率颤抖。有同源的力量在欢呼着震颤,胸膛内闪起灼灼金焰,警惕地巡视四周。
忽有悠扬细碎的马蹄声,叶惊秋不安地翻动地面,利爪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两指深的残痕,马蹄声越来越近了,叶惊秋竖起耳朵,却完全分辨不出来者究竟在何方,它就像是这场雨一样铺天盖地,仿佛每一个方向都有一匹白马。
“哒、哒、哒。”
清脆,蹄声中隐约混杂着巨象般厚重的喘息,叶惊秋下意识绷紧神经,就在此刻她听见了离弦声,极轻极小,却像是扑向猎物的豹!
在哪?那箭在哪?叶惊秋跃起,却没有任何被注视的危机感。
直到她看见那枚如琴弦般细小的箭。
错了错了错了,她搞错了目标!这只箭不是冲她来的,白马骑士并不是循着她的气味追踪而来,它是锁定了新的目标,而那个目标叫时醉!
时醉拔刀,像是要直接斩断这箭,两者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,叶惊秋瞳孔猛缩,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堪比因果法则的箭、那是无法切割只能阻拦的箭!
言兽前跳!一瞬间箭和刀的速度都慢下来,领域展开锁定爆发,叶惊秋拼命地飞奔,在最后一瞬切入战场——
“轰!”
爆裂声动摇天地,以叶惊秋的手心为中心,一层高速奔涌的气界翕张!如鹰隼般剧烈的空气壁暴躁得像是台风,而叶惊秋和时醉便处于台风的正中心。
箭和气界直接对撞,产生的冲击爆炸一瞬将所有玻璃震碎,箭旋转咆哮着要穿透这气壁,但它的速度已经有明显的停滞。
可叶惊秋没有机会高兴,当面迎来的冲力像是她从正面被棕熊扑倒,胸膛极速塌陷,她吐出一口鲜血,纯白的皮毛忽地就染上一层刺目的红。
叶惊秋高声喊停,那箭却依旧拼命地向前急切钻压,气界明显已经挡不住了,在气壁的最中心,银色的箭簇粗暴地挤杀,终于,它成功露出了一截尖端!
防御崩解,锁定结束。时醉完全僵在原地,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,叶惊秋居然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,那层她刚刚舔舐过的整齐的白毛此刻染尽了鲜血。
叶惊秋死死地抓着箭头,任凭如狂蛇般舞动的铁箭穿透她半个手掌,箭簇从最中心的软垫穿进去,然后被叶惊秋紧急挤动的骨骼死死咬住。
言兽轰然跪地,叶惊秋把箭头撕扯着按进碎裂的瓷砖地,她的后爪卡着被巨力压碎的地面,喉间滚出决绝的低吟。
“停!”
叶惊秋再度下令,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手掌迸出,像是喷泉一样溅湿了半个地面,可她手心的箭矢却依旧在挣扎,不死不休。
直到时醉毫不犹豫地将叶惊秋扯开,她挥刀,二度爆发的飓刃死死地压着箭矢,强劲有力的旋风围绕着箭簇嘶吼,看着它化作虚无的元素。
铁箭消失,白马骑士难以定位到目标位置,马蹄声回响,却再也没有靠近。
结束了。
叶惊秋呼出一口浊气,她抓着右爪倒地,发觉自己的暴动值减少了近乎四分之一。
四分之一的她的力量与队长相叠加,才能阻挡下这一击。
而白马骑士,可以无限地延续这箭。
要不想办法把队长送出去,自己留在这里,看看原型能不能打得过它?
叶惊秋边给右爪爪吹气边思考,冷不丁却发觉后脖颈被人揪住,猫猫本能瞬间让她全身无法动弹,叶惊秋努力地伸伸胳膊,然后被捏着脖子和时醉对上视线。
“队、队长?”叶惊秋茫然。
时醉定定地望着那双依旧澄澈的黑眸,一言不发。
叶惊秋有点慌,她试图用爪子勾住时醉重获自由,可队长那双深如寒潭的眼却依旧望着她,依旧是沉默。
这样我好慌的,队长。
叶惊秋虚空刨爪,掩耳盗铃般偷偷地瞄了一眼时醉,却在看过去的刹那愣住了。
队长的眼眶——怎么是红的?
“叶惊秋。”
时醉终于开口了,她低声,像是压抑着某种感情:“你能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命?!”
凭什么呢,凭什么她还在不知要怎么去面对她的时候,这只异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如往常的千万次般挡在她身前?
可问题是她压根不需要她这样拼命!她才是这个小队的队长,但眼前人明显和听从命令沾不上任何关系。从烛龙的黄金殿到八莫的毒枭,从京塘大厦的异兽到上扬斯克山袭机的风暴——
总是这样,一遍遍地自以为是地挡在每个人前面,哪怕血泪淋漓也死咬着不放手,有人问起却故作轻松地转头,说其实没什么事儿,别担心我呀队长。
所以一次次的叮嘱一次次的警告都完全落空。
她难道不知那飞来一箭的狂暴?明明小秋有无数个和她并肩的选择,可那一瞬她却选择了锁定时间自己抗下这一切。
那钻出她手掌的箭簇离她胸膛中跳动的心脏仅有一步之遥!仓促间的出手压根防不住要害,时醉完全没办法想象,假若那根铁箭就这样穿透过眼前人的心脏,她究竟该如何自处。
她忽然就明白了,明白死亡其实就是这样猝不及防,没有铺垫没有预警,等反应过后一切都已结束。
某些问题从现在起就不必再考虑,有时候给出答案的不只是时间,还有生死。
叶惊秋低头回避掉队长的视线,她有点心虚,但非要讲也没有那么害怕,毕竟相同的话队长说过千万遍——虽然她不听。
也没有什么听的必要嘛。在基地时醉是她的队长,队友间挡一刀多自然而然,至于现在,时醉明显是因为她才被牵连进这里,她帮个忙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叶惊秋哼哼唧唧地找好充足理由,她眨眨眼刚要说什么,却见破碎的地面忽地飞溅一朵水渍。
这里没有雨,所以
有温热的眼泪滚落在地,叶惊秋渐渐地渐渐地停止挣扎,她抬头,怔怔地望着时醉,眼底有细碎水光的时醉。
基地里最为冷静的时队长此刻仿佛连言语都不能平静,她垂眸,声音被压得极低:“叶惊秋,你究竟想干什么。”
白猫有点无措了,她想帮队长擦擦脸,可她没有毛巾。小猫想了想把尚且干净的左手伸出来,轻轻地软乎乎地碰了碰时醉的脸:
“没想干什么。”
“没想干什么?好,所以你是不相信我,还是讨厌我?”时醉盯着叶惊秋,“这种事情明明可以一起解决,为什么你非要自己一个人!流血很开心吗!”
“怎么会讨厌.……”
叶惊秋慌张极了,“我、你、我只是觉得你是被我牵扯进来的,你不应该在这里承受风险才对。”
“所以你下一步是不是想把我送出去?”时醉敏锐地分辨出叶惊秋的未尽之言,她毫不犹豫地切断叶惊秋的辩解,再度开口。
回答她的果然是沉默。
默认了。
时醉冷笑:“叶惊秋,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?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远离我?说好了从北极回来以后告诉我一切,你想赖账么?还是想像以前一样骗我心软,不声不响地就把这些放过去?”
“没有、真的没有,”叶惊秋拼命摇爪,磕磕巴巴地像是怕被误解,“我巴不得能每天看到你……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。”
每天看到你。
时醉微愣,她没想到会收获着令她意外的答案,但还没等继续问下去,马嘶声重新奏响,超市的玻璃门碎成纯粹的齑粉,两人转头,但见白马骑士威风赫赫,正拉满长弓奔驰而来!
还没等她来得及和人商量对策,时醉便觉手下一空,她蓦地转头,果然望见一道白影飞速奔向骑士。
时醉被气笑了。
叶惊秋奔跑着冲向骑士,她知道队长会生气会愤怒,可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对手,时醉不过是个被卷进来的无关者。
叶惊秋蹬地!撞碎玻璃的刹那她闯入了雨幕!瞬间,流畅矫健的白猫重新化作人类模样,少年在城市中翻滚,骑士便果断地更换目标,纵马而追。
雨太大了,几乎要比烛龙诞生那一夜还要狂躁。叶惊秋向前冲刺,一刻也不敢停下,但这次她要的是进攻。
游戏就算不平衡但能玩下去就说明还没崩盘,现代人有科技原始人还有病毒呢,三体人都能投掷二向箔了,不是还有执剑人手握引力波?
无限弹药和定向追踪已经够逆天了,你把点数全加给进攻,防御总不能还能厚得像乌龟壳吧?
叶惊秋在两种形态中快速切换,她大概明白了身后白衣骑士的出箭时间。千万次等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,当白马骑士再度引弓放箭的刹那,叶惊秋毫不犹豫地变作白猫,快速地攀上高楼。
干涸的鲜血被暴雨冲化,狰狞的混沌血水顺着叶惊秋的尾巴飘荡,干净雪白的毛发现在已经耷拉成脏兮兮的模样,叶惊秋只觉嘴里有腥味翻涌,她跳到天台之上,将呼吸压至最小。
失去目标的白马骑士拉住缰绳,小步在暴雨中游走。一百米、五十米、二十米……叶惊秋死死地盯着骑士,再有不到三秒她就可以从这里驱动风斩,给那个白马骑士狠狠来一爪子!
十米、五米、两米——
白马骑士忽然顿住了,叶惊秋心里咯噔一声,看着它转身,忽地开始纵马咆哮!
是时醉。
没人看到时醉究竟从哪里出现,世界只有那快如闪电的刀弧,她握刀狠斩白马,那是无与伦比的荧惑无与伦比的刀光!
黑焰冲天而起,惨叫声响,有九尺高的马血喷涌着迸发,白马跪地,穿戴黄金甲胄的马头轰然落下。
与时醉同时出鞘的还有铁箭。白马骑士挽弓,马头陨落的瞬间铁箭也离弦,这样的距离,那狂涌的箭簇几乎要扎进时醉的胸膛。
时间再度被锁定,风斩与飓刃同时爆发,气界只阻碍了铁箭一瞬但这一瞬已经足够,叶惊秋抱着时醉直冲青天,在逃离的最后一秒,那铁箭几乎要烧到了她的尾巴。
“队长!”
化作白猫的叶惊秋气急败坏,她听着怀中的人类不断地咳血,雨水和血水混杂,叫人无法分辨。
“你你你你、你怎么也这样!”叶惊秋委屈极了,她低声控诉,“我说了,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!”
时醉脸色苍白,那一招几乎抽干了她的所有气力,看着小队友脸上露出堪称焦躁的情绪,时醉冷笑:“怎么?调换一下你就受不了了?”
叶惊秋咬咬牙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我的做法和你有区别么?白马骑士两箭间隔九十秒,它和那匹白马是连接在一处的,只要杀掉白马,骑士便也丢掉行动力,”时醉低声,“这样的解释比你给出的理由要清晰无数倍,你还有什么话说吗?”
“怎么能一样呢!”叶惊秋低声,言语中满是无措。
这根本就不一样,她喜欢队长!所以挡住来者铁箭的动作可以是无所畏惧的决然,这两种情感怎么能相提并论?
时醉淡然:“哪里不一样?”
她咳了咳想要从这只猫的怀里跳下去,叶惊秋吓得心惊胆战,可无论她如何说如何劝,时醉依旧是重复着那一句话。
“哪里不一样?”
“就是不一样啊!我喜欢你啊!队长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!”叶惊秋要崩溃了,她几乎是在恳求,“我把你送出去好么?队长,我一定会活着出去的,你相——”
后半段话被生生咽下,因为时醉抓住了她的衣领,茫茫黑夜中,时醉死死地盯住叶惊秋的双眼:“你喜欢我?”
叶惊秋咬牙,只要能把时醉送出去她什么也不管了!破罐子破摔到底,她大声道:“是!所以你能走了吗!”
大雨茫茫,血水飘荡。高天之上时醉抓住叶惊秋,右手扣着她的肩膀逼她和自己对视,那双黑眸在雨夜中翻出墨般浓重的色彩:
“什么喜欢?哪种喜欢?叶惊秋,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。”
叶惊秋重新恢复成人类的模样,这一瞬她顾不得那么多了,满脑子都是时醉哪种喜欢的质疑。
“哪种喜欢?还能是哪种喜欢?”叶惊秋被冻得发抖,脑袋都僵硬,她闯入雨幕低喊,“想和你当伴侣缓解暴动值的喜欢,这个答案分类得清楚么!”
时醉点点头:“好。”
下一秒,她扣住叶惊秋的后脑,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。
。